□李寅初
《科学与文化：论融会中西的大学制度》（中信出版社），收录的是经济学家张五常近一两年来论述中西方大学制度的九篇文章。另外还附了他往年谈学英语、国民教育与艺术文化几篇旧文。书不厚，一两个小时就能读完。
张五常论大学制度，有他的优势，一是曾经在第一流的高校，如加州大学、芝加哥大学、香港大学等中西方高校求学、任教，乃至主政，有比较，有观察，可谓经验丰富；二是自身资本了得，几十年来，交往过招的都是学界高人，自己也有《佃农理论》《中国经济制度》等雄文存世，在讲究论资排辈的学界，每有高论，谁也不敢小视。
从《科学与文化》的九篇文章看，张五常对炎黄子孙的命运，殷殷之情依旧。书里有不少刺耳却中肯的观点。比如，专业学报最好是主编独裁制；以文章数量论难出大学者；马列这些课程最好改成选修，而中国传统文化要必修；至于思想要包容、学术要自由等等，都已算是人人都懂得道理了。这些观点，张五常结合自己一生经历，论述起来令人信服。但可惜，这些话虽然人人都知道应当如此，但揆诸现实，却往往难以施行。
张五常中英文功底深厚，行文下笔，有一种简约却不简单的美。再加上他的狂生本色，非常际遇，每有高论，读起来更是天马行空，酣畅淋漓。这几年，我在网上七七八八追看过他不少文章。2008年，他写下的长文《中国的经济制度》，分析30年来中国改革开放成功的奥秘。这篇长文，我读了不下10遍。每读一遍，都感觉张五常就像个武学大宗师，功力已至化境，即使是普普通通的一招，也有偌大威力。尤其是他讲述自己在加州大学、芝加哥大学等高校求学，与经济学大师阿尔钦、科斯、弗里德曼等人交往的故事，思之令人神往，让我不时心生重回校园的冲动。
此次读《科学与文化》，在书里读到两则轶事，以前没有留心到，颇值一提。一是2008年，张五常写成《中国经济制度》，内地有一家刊物拟全文刊载。张五常说可以，但一个字也不能改。刊物同意之后，却又反悔，提出“建议修改三十多处”，并且批评新劳动法的后记也不能刊登。张五常不为所动，回以颜色，“你们改一个字我会法律起诉。”幸好，这篇长文后来在另一家出版社出了，一字未改！
另一则是关于科斯和王宁合著的《变革中国》一书。此书分析的是60年来中国经济制度的变迁，重点分析了市场经济在中国。此书的英文题为《How China Became Capitalist》，直译过来就是“中国是怎样变成资本主义的”，但在内地出版时，因为“Capitalist”（资本主义）这个词，直译的书名就过不了出版社这一关，最后才改成了《变革中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