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显赫出身不符的是，通联支付在屡因套路贷、电销等问题见诸报端的同时却未能出现在最新的第三方支付排行榜的前十名
《中国科技投资》刘逸伦
上海老牌第三方支付公司、万向系控股、法人是金融行业大佬万建华，随便拿出一个身份，通联支付网络服务股份有限公司（下称“通联支付”）都足够骄傲，但近年来这家具有显赫背景的支付公司却屡因涉及为高炮平台提供支付服务而频遭投诉，前日则因被警方调查的消息而备受关注。
5月中旬，包括通联支付在内的6家支付机构相继遭警方调查。对此，通联支付回应：“公司目前正常开展办公活动，业务系统正常运行，结算及商户服务正常进行。”
截至发稿前，警方并未公开调查结果，但不少业内人士称，此次支付机构接受调查原因或与监管明令禁止的电销POS电信网络诈骗有关。此外，第三方投诉平台聚投诉显示，通联支付还因向套路贷平台提供支付通道而成为支付机构中投诉量居前的企业。
某深圳支付公司CEO对记者表示，“在今年这个市场环境下，支付机构能做的很有限。线上线下新业务增速几近停滞，存量竞争加剧。对于独立不依靠集团资源展业的第三方机构来说，营业环境将更加艰难。”表面上看，对于通联支付并不缺资源，那么为何这家“高富帅”支付公司还屡陷违规展业质疑风波？
质疑风波
5月13日，通联支付、开店宝支付服务有限公司（下称“点佰趣”）、移卡科技有限公司（下称“乐刷支付”）、杉德支付网络服务发展有限公司（下称“杉德支付”）、北京畅捷通支付技术有限公司（下称“畅捷支付”）等支付公司受到警方调查，其中，接近通联支付人士称：“据了解，没有内部员工被警方带走调查，调查具体原因还没有定论”。
多位从业人士对《中国科技投资》称，此次调查原因是线下业务出了问题，或涉及第三方电销POS网信诈骗。某支付行业资深从业者称：“支付公司的操盘方被举报，警方连带调查。”深圳某支付公司总经理向记者表示：“据几位同行称，有用户投诉支付公司的代理商，代理商置之不理，后用户报案投诉，警方调查后发现有违法经营情况”。
5月15日，自媒体《第一消费金融》报道，畅捷支付广东方面两位负责人被江苏徐州公安局直属分局公安带走，理由是涉嫌非法经营罪，具体原因不详。
上述支付行业资深从业者称，“操盘是指支付公司提供支付通道，外包服务商自己采购机器做营销政策，通联支付的操盘公司是高盛。”据了解，该人士指的是通联支付旗下手刷品牌“通联IPAY MPOS机”的代理公司福建省高盛信息科技有限公司（下称“高盛科技”），其官网显示，公司成立于2012年10月，是一家集银行卡收单、信用理财为一体的专业化收单服务商，其代理了三款产品“中汇掌富通”、“支付通Qpos”、“通联IPAY”。目前该公司官网大多信息已清除，官方客服电话也无法呼入。
官网截图
在通联支付官网客服输入“通联IPAY提现认证失败”，通联小秘书称：“请核对信用卡号、信用卡银行预留手机号、短信验证码等是否输入正确……”有业内人士称，“手刷POS机通常使用的场景就是套现”。
通联支付官网截图
根据《最高法院关于信用卡犯罪案件的司法解释》，违反国家规定，使用销售点终端机具（POS机）等方法，以虚构交易、虚开价格、现金退货等方式向信用卡持卡人直接支付现金，情节严重的，应当依据刑法第二百二十五条的规定，以非法经营罪定罪处罚。
北京寻真律师事务所王德怡称：“根据现有情形是不能认定支付公司存在套现合谋的，支付公司的表面法律文件相对来说会比较完善，会通过一系列格式合同、风险提示和声明来免除自己的法律责任。这是否构成合谋，需要警方进一步调查，获得更充分的证据，但支付公司涉嫌违规的嫌疑比较大。”
王德怡表示，支付这一块市场比较大，竞争也较为激烈，法务部门可能提出或告知监管的要求，但在市场部门没法执行。而另一方面，如果严格执行监管的要求，对于支付公司来说，可能就难以开拓市场。支付公司往往使用自己的社会资源，出现问题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以行政处罚代替刑事责任，“所以，监管应该为支付公司划定权利义务的边界，”王德怡称。
除了套现质疑，还有数据泄露隐忧。在聚投诉平台，多位用户称经常接到通联支付旗下通易付POS的骚扰推销电话，用户袁先生聚投诉平台投诉通联支付时称，截至5月8日，自己已经收到4台通易付POS机了，“一天接到多次通联支付95开头的推销电话，打电话的客服人员明确得知自己的联系方式、姓名、使用的POS机等信息。”
袁先生表示，“一人能用几台POS机？为摆脱骚扰不得已进行投诉，请求通联支付不要再打这种骚扰及违法的电话了。”通联支付方面则对《中国科技投资》记者称：“我司没有电销团队。”
那么，用户投诉的通易付POS营销公司是如何准确得知用户的个人信息的？某POS机品牌代理商告诉记者，“操盘方是很容易得到客户数据的，有的（数据）是我们POS机代理后台就可以看到，有的是向网络爬虫、短信服务商买的。”
盛名之下
通联支付目前的状况让人唏嘘，实际上这家支付公司从诞生起就拥有众多光环资源。
公开资料显示，通联支付成立于2008年10月，总部位于上海，是央行首批颁发支付牌照的支付机构，还是中国支付清算协会副会长单位。目前通联支付定位于第三方支付的金融科技服务商，为银行、保险、证券基金、商旅酒店、房地产、教育、汽车、餐饮等行业提供综合支付和金融服务解决方案。
通过企查查查询公司的股权结构不难发现，其由中国万向控股有限公司（下称“万向控股”）直接控股，占比66.67%，公司注册资本14.6亿元。经过近三十年发展，万向系金控集团已成长为集银行、保险、基金、信托、期货、租赁等金融牌照为一身，掌控数千亿资产的金融控股帝国。支付作为金融的基础，这张支付牌照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此外，通联支付法人代表万建华也是中国金融行业“老兵”，其前后曾任中国人民银行资金管理司宏观分析处处长、招商银行总行常务副行长、长城证券、招商证券、上海国际集团、国泰君安证券、证通股份董事长；同时，万建华还是中国银联首任董事长兼总裁，接近通联支付公司人士称，“通联支付与银联关系匪浅”。
据公司内部人士称，“万建华万总目前并不管理公司具体事务，公司一把手是执行总裁熊文森。”记者注意到，熊文森通过通联支付另一股东“上海商道投资有限公司”（下称“商道投资”）间接持股公司2%的股份。
而在商道投资这家公司中，不仅有万向系、通联支付的管理层，还有多位银联体系相关人士持股。比如，山东等地方银联商务公司法人郑毓华；前通联支付副总裁、现任通联金融服务有限公司副董事长的黄兴海（注：曾先后就职于中国人民银行总行国际司、IMF中国执董办、国家开发银行、中国银联、上海国际信托投资公司）；新网银行高管沈丹义；上海通联银华支付网络服务有限公司总经理黄建华（注：银联商务有限公司法人郭荣丽为该公司法人）；快连网络服务（上海）有限公司董事张宁宝（注：该公司法人为单怀光，其曾为中国银联首席技术顾问、银联数据服务公司总裁2009-2012年曾任通联支付常务总裁）。
即便如此，由CNPP数据研究院、十大品牌网近日联合推出的《2020年第三方支付十大品牌排行榜》中，通联支付未见其名。
另一方面，聚投诉在今年1月发布的《聚投诉2019第三方支付行业年度报告》中显示，2019年通联支付有效投诉1627件，主要涉及为高炮平台提供支付服务、扣费不明等问题，公司投诉量仅次于迅付支付，排名第二。
一边是万向系丰富的资源，一边是银联系高管集体进驻，风控经验、经营资源样样不缺的通联支付为何负面缠身？
在通联支付回应《中国科技投资》采访的回函中，公司表示：“当前产业互联网的如火如荼，数字经济与传统产业深度融合激发出新的变革。通联支付通过通商云开放平台，围绕企业数字化转型，通过综合支付和金融科技服务为企业赋能，以‘支付+金融+场景’为核心思路，为各行业提供定制化的、场景化的解决方案，助力企业解决经营痛点”。
从回复内容看来，通联支付在现金贷平台出清的大环境下找到了新的发展方向——金融科技，而这也与行业判断基本一致。
通联支付旗下通华金科
值得注意的是，通联支付旗下还拥有主营金融云的上海通联金融科技发展有限公司、主营金融业务的上海通华金科投资控股有限公司，以及万向系控股的通联数据股份有限公司、区块链相关生态。未来，通联支付如何利用自身以及集团资源发展数字经济，《中国科技投资》将持续关注。
